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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懷慈母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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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者速寫】
吳志文先生,民國三十八年來臺,服役陸軍三十年,通過國防乙等特考,七十年轉任公職,八十二年退休,著有《思親憶往》等。
 
母親的慈愛,好比和煦的陽光,永遠永遠地被著兒女心,付出不求回報,白天忙到深夜。年歲愈長,思親益切;余自有知,承父母千辛萬苦的撫育,得以長成。其間受母親百般呵護,循循善誘,治病扶危,乃至從軍報國,歷歷在目。
吳母劉太君,閏字竹英,系出名門,外祖父劉尚田公,為前清太學生,家世富裕;惟母受「無才便是德」傳統之限,識字不多,卻深明禮義,聰敏賢淑。自嫁予先父署廷公,相夫教子,二十餘年。父親大去時,母親哀痛過烈,一度罹病垂危,所幸險度難關,獨撐家計,守節撫孤,且依「兄以教弟、姊以護妹」的教養方式,拉拔養育我們兄弟姊妹七人。平時操持家務,計量開支,井然有序,對於子女,平等對待,課讀甚嚴,且在任何艱困環境中,從無半句怨言。
父親署廷公自培蘭師校畢業後,先後出任教師和鄉長,常年在外,家務全由母親打理;父親返家,亦照顧備至。
因係耕讀世家,雇用長工、牧童,從事農耕,母親均待之如家人。生活雖簡樸,但接待賓客必有酒菜,卻不許我們兄弟上桌,非常講究禮數。
有鄰近小客棧來購零米,使用升斗極為公平,甚且將升斗上端墊高一點以多給一些,待人處事,深得鄰里稱頌。
我們兄妹偶與鄰童爭吵,母親必先訓誡我們;若遇強悍之人欺凌,也不聲張叫嚷或告知父親。敦親睦鄰、息事寧人的美德,讓同村妯娌,敬佩無後言。
我五歲那年,兩眼紅腫、發炎,刺痛不已,視力模糊。母親心急如焚,用棉花沾著口水,在眼皮上輕輕擦拭,有時用舌頭舔眼睛,再以清水漱口。因口水具有消炎解毒作用,不久,就慢慢消腫痊癒了,視力恢復。
年少時出麻疹,在左眼皮上方,長出一塊息肉,越長越大,很是難看,因當時農村缺乏醫療,無法手術切除;母親焦急至極,用幾根頭髮,纏住息肉根部,待我熟睡時,輕輕地緊縮秀髮。幾天之後,那塊息肉居然漸漸斷裂脫落,恢復平整光滑的皮膚。母親的巧思,令人佩服!
學齡期,隨父求學於大有鄉車田江小學,每逢我生日,母親備好佳餚,囑長工到學校帶我回家中享用,呵護備至。
民國三十三年春,我自湖南省新化縣私立達人小學畢業,正待升學那年春感染傷寒,高燒不退,一度病危,賴吾母延醫,悉心照護,撿回一命。
三十七年夏,局勢動盪,我就讀於安化師專,意欲從戎,鄰里戚族多表反對,唯母親洞燭機先,雖不捨我離鄉背井,卻深表讚許,使我達成從軍報國願望。但此一別,竟成永訣。我此後的命運和今日安康境遇,皆母親所賜,深恩厚澤,永世難忘。
大陸變色,我家被劃為地主,家人遭嚴酷對待,鄰人見面,話都不敢說,幾陷絕境,靠鄰居伯叔姑嬸,用布袋裝些米糧,自門縫悄悄放進我家,度過艱困生計,此皆母親待人美德和先祖餘蔭的回報。
六十七年七月,母親大去之時,我正服役於花蓮六一二補給庫,在睡夢中,突然上牙掉落一顆,依民間習俗推理,即有長輩去世,此母子連心的第六感,果然如真實情況。
每感母親生我劬勞、教我義方,但聚短離長;生時未能盡孝,歿時不能拜於廟堂之上,慈恩浩蕩,百身莫贖。
自政府開放探親,為報慈恩,於民國七十九年九月返鄉探親,特為父母和祖父母修建墓碑,親撰「墓誌銘」。九十五年十月,母親百歲冥誕,專程返鄉,在湖南故鄉新化縣大有鄉殷家塘村,舉行隆重追思法會。至民國百年清明節,再偕妻子、兒女孫輩等,會同兄弟侄輩孫等數十人,來到墓地,獻花祭拜。
祭掃既畢,填詞一首抒感:「匆匆來到東山嶺,焚香祭拜,俯首默念。誠心上報慈母恩,黃絹雖掛墓左,難報春暉。長嘆息,又匆匆離此賦歸。青山依舊,懿德長存,只恨歌聲已息,今去空留詠懷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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